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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九章1戲言成讖,癡心寄萄枝 (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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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抓住,他們肯定要大撈一筆,占盡便宜,才有可能釋然皇帝。敵方不是說還要各大將領的人頭嗎?少了這個,想要放過皇帝和元帥恐怕很難。”另一個士兵分析:“就怕好處撈取夠了,他們食言……”

“噓,你小子不想活了?竟敢說這麽不吉利的話?不管怎麽著,沈將軍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贖回咱們的皇帝和元帥吧。”

“皇帝肯定是要贖回的,元帥那就不一定了。”又一個士兵接口。

“真他娘的奇怪,伊斯蘭蠻子那邊正在施壓撈取好處,咱們卻奉命來追殺方震父子,這究竟是誰下的命令?”最先挑起話題的士兵道:“咱們不是應該將兵力都用在營救皇帝,驅除異國蠻子上嗎?”

“誰知道呢,咱們哪有什麽話語權,上邊吩咐什麽,咱們拼命就是,管那麽多幹嘛?都不想活了嗎?”

“累死老子了,這方震父子究竟能藏到哪裏去?”

“算了,先歇歇,明天再接著找。喀納斯湖裏各種魚類數不勝數,咱們是不是抓點魚打打牙祭?”

“找不到方震父子,咱們這些人恐怕腦袋都要搬家,你小子還有心情吃喝?快走!去前邊歇息一陣,繼續給老子去找人!”一個嚴厲的聲音喝斥道。

“是是是,大人你別生氣,小的們也只是說說,過過嘴癮,誰敢懈怠?”

腳步聲漸漸遠去,小狼從方曜懷裏坐起身子,全身乏力冷痛,卻堅定無比道:“我要去伊斯蘭大軍的軍營探探。”

“你和父親留在這裏,營救夏存的事情我來辦,至於那個皇帝,”方曜冷笑一聲:“我總覺得有些蹊蹺,照霆帝如果真被擄取到敵營,那今天下令毀滅葡萄園追殺我們的又是誰?我們父子與沈頎素來井水不犯河水,在西域一個江湖,一個軍政,互不相犯,他沒有這個實力,也沒有這個必要,對我們天曜宮趕盡殺絕,將我方曜逼上死路。”

“說的也是。哥哥,我和你一起去救人。”方晞站起身來,躍躍欲試。

一想到方晞對方曜不正常的迷戀,方震立即喝道:“晞兒,你給我坐下,你哥去的地方,你不準去。”

“爹,你怎麽能這樣不講理啊?”方晞撅起嘴巴。

“你應該清楚,我為什麽不讓你倆同行。”方震嚴厲的看著她。

“我……”方晞欲言又止,憤憤然坐下。

“你們誰都不要輕舉妄動,我一個人去最方便。”方曜說著就要離開。

“等等,”小狼抓住他的手,借力勉強站起:“我一定要親自去救他,方曜,你不必攔我,否則我立即死在這裏。”

“小狼,你身體……”

小狼立即將匕首狠狠抵在自己心口,不容置疑的看著方曜。

明白夏存在她心裏無可替代的地位,方曜黯然道:“好,你跟著也可以,不過一路上必須聽我安排,救人的事情有我,你親眼看著就行。”

看他倆帶著傷就要離去,方震取出一個小瓷瓶:“這是我珍藏多年的三顆靈丹,可以在短時間內激發身體潛能,緩解疼痛和乏力,不過副作用比較大,服用之後對身體有很大損傷,不到萬不得已最好別用。可是你倆此刻身體都很虛弱,此去兇多吉少,到了生死一發的緊急關頭時,不妨服下這藥丸。雖然它對身體有極大反噬作用,但是總勝過在幾十萬大軍的敵營裏死於非命。”

“多謝父親。”方曜接過來,挑選了一件比較緊趁的紫貂衣裙,為小狼仔細穿戴好,他自己也換了身藏青色衣服,拉了她的手,快速沿著地下河道,向出口奔去。

就他們兩人夜闖三十萬精兵強將防衛森嚴的軍營,他不敢有絲毫大意,雖然平生只愛白色衣衫,這時也不得不改換適合夜行的深色衣裝。

一直偷偷隱匿在出口附近濃蔭深處的蒼鷹南卡,一見到小狼出來,立即撲啦啦飛下來,將腦袋在她懷裏蹭了又蹭。小狼翻身趴在它背上,抱著它脖子道:“好兄弟,今晚就拜托你了,有危險,你一路可要小心。”

方曜將一件披風披在她身上系好帶子:“小狼,到了那裏,你一定要聽話跟在我身後,不可逞強,不可冒險。我會不惜一切代價救出他,但前提是你一定要愛惜自己性命,不可涉險。”

“那你呢?要我愛惜性命,你的命就一點都不該珍惜嗎?我們都要活著逃出來,否則,我絕不獨活。”小狼說。

方曜沒有理她,當先飛向北方。他的禦風飛行術臻於神袛之境,南卡用盡全力追趕,才勉強沒有被他拋下。

七月底的星空,一鉤殘月,億萬星粒,高空夜風冰寒,小狼雖然已經穿著最厚的過冬衣物,依然全身冰冷,仿佛墜落在冰窖裏。

以往她從來沒有這樣怕冷過,就算是在大冬天穿一件單衣,因為有不錯的功夫在身,也不覺得怎麽冷,可今晚卻止不住一直瑟瑟發抖。

看來,是在地下河道的刺骨冰水裏,強行耗盡力氣想以那種親熱契合的法子救治方曜,寒毒順著汗津津的毛孔侵入骨縫和五臟六腑,暈厥中又沈入冰湖之底太久,落下了嚴重病根。

但不知這樣接近報廢的身子,能不能撐到敵軍軍營裏,就算能撐到那時候,有沒有力氣施展武功救夏存呢?

她不由想起方震給的小藥瓶,央求道:“方曜,你把瓶子給我帶著可好?”

“父親說過,這藥有嚴重副作用,輕易不得服用。”

“我又不是現在就用,是怕萬一陷入逃生無路的絕境,總比等死強一點,帶在我身上以備不時之需。”小狼伸手道:“給我,難道你不舍得給我用,你想獨吞?還是怕我身體受損,喪失受孕能力?我身體早就報廢了,不會再差到哪裏去。”

方曜沈吟一會,取出給了她。他本來就不希望她再承受難產而亡的疼痛和劫數,只要她能活著,身體再差,總比死好得多。

南卡飛行速度極快,方曜更是神速,不過一個時辰,他們已經從喀納斯湖趕到幾千裏之外的伊斯蘭大軍的大本營。離大營十多裏的時候,小狼從南卡背上飛下來,拍拍它腦門:“兄弟,去找個地方藏起來,千萬別暴露自己,等我們救出夏存哥哥再來找你。”

南卡連連點頭,怕深寂的夜裏嘯叫會引起敵軍註意,只低鳴一聲,振翅飛走。

小狼正要邁步向前狂奔,方曜半屈身道:“過來,我背著你。”

“你飛襲幾千裏,已經耗費不少精力了,不用管我,保存體力救人。”

“上來。”方曜半屈著身子一動不動。

小狼拗不過他,只好趴在他背上,任由他背著她趕路。

10火燒大營,連袂破強虜

10火燒大營,連袂破強虜

起風了,風勢越來越大。

緊貼著他的脊背,隔著厚厚的衣料,他背上的暖意依然傳遞到她身上,再也不覺得冷了,小狼感嘆道:“方曜,你比南卡的暖身效果好多了,抱著你真舒服。”

“怎麽聽著如此別扭,別拿那只畜生和我比較。”方曜不悅道。

小狼摟著他的脖子,嘻嘻哈哈將冰冷的小手順著他胸前衣襟探進去:“凍死了,給我暖暖手。”

冰塊一般的手貼著他的胸膛摩挲了一會,就暖和起來,她淘氣的用手指在他胸口劃來劃去,那撫弄著胸肌的奇異觸感就像一道道電流,方曜有些受不了這種要命的撩撥,偏頭咬了她手臂一下:“‘別鬧了,你想叫我去救人,還是……就地把你給辦了,嗯?”

“這麽經不起誘惑?”小狼在他脊背上親了一下,乖乖的將手臂松松環著他脖子,放棄胡鬧:“我想等鶴湖大會之後造一條大船,去海上航行,玩遍世界海域,你陪不陪我去?”

“如果可以,你去哪裏,我都樂意奉陪。”他有些不解:“為什麽忽然規劃起未來?”

“不為什麽,就是想和你在一起。”小狼將臉頰貼在他背上,輕聲回答。

他忽然明白,她是怕他等會去敵營救人時不顧自身安危,更怕他心裏吃味,有意一死成全她和夏存,所以才急於與他如此親昵,急切的許下未來,就是不希望他以死退讓。

她竟然如此了解他每時每刻心裏所想,他心裏頓時一暖,但很快便被苦澀替代。

就算自己在她心裏和夏存已經同等重要,可是感情裏三個人畢竟太擁擠了,註定要有一個退出,他出現的晚了一步,該是他自動讓開吧?

他飛行速度極快,不過是片刻間,已經靠近敵軍營帳。

最外圍都是最低等的士兵們,防守不是很嚴密,他倆悄悄摸過去,無聲無息撂倒兩個人,將屍體拖到遠處草叢裏掩好。

換上他們的服飾,他倆幾乎像是進入無人之境般,移形換位,快如閃電迅速向營盤中央靠近。

因為是月底,只有一鉤殘月,光線不明,又是後半夜,士兵困倦,警戒稍微放松,他倆的輕身功夫出神入化,在這些士兵叢中潛伏前進,簡直是大材小用,根本用不著一分一秒的滯留。

三十萬精銳鐵騎,營盤分布十多裏,他倆全速潛行,也費了好一番功夫,離中軍大帳才稍微近了些。

當閃過一道帳篷,正要繼續潛行時,忽然隱約聽到不少女子淒厲的呻吟哭喊,還有男子肆意放縱的笑罵,以及身體與身體之間劇烈的撞擊聲,喘息聲,那各種聲音離得遠,但是此起彼伏,嗡嗡不絕,顯然是有無數人在同時肆無忌憚的發洩。

小狼臉色一變,猛然想起喀納斯冰湖附近的地下密室中,她所聽到的士兵對話,今天白天敦煌大軍送給伊斯蘭軍隊一萬名年輕女子,現在都已經是後半夜了,這些可憐的女子還在承受這些畜生蠻子兵的摧殘嗎?!

方曜功力比她深厚得多,自然聽得更加清晰真切,不覺渾身惡寒,皺緊眉宇。一瞥眼間,見她惡狠狠的握緊拳頭,咬牙鄙夷又悲憤的看向他,他頓時不悅,壓低聲音道:“幹嘛這樣看我?”

“男人都這麽無恥,該殺!”

他臉色一白,沒有接話,快速向前掠去。

小狼不由有些後悔,怕他多心,急忙追上他,想要拉住他的手,他一閃身避開。

就在這時,巡邏的一隊士兵正好經過,看到兩個人影一閃而過,十分可疑,不由喝斥:“是誰?站住!”

他倆自然不會站住,快如輕煙,一閃而沒,消失在夜色裏。

再次悄悄靠近方曜,她低聲問:“是不是該讓這些蠻子兵烤烤火,暖和暖和?”

“嗯,是該制造點熱鬧,讓他們放松神經。”方才心裏紮進去的那根小刺使他不願意再與她挨近,不過,如今是在幾十萬大軍的正中心地帶,兇險莫測,不是致氣的時候,他只能勉強忍著刺痛,與她錯身分開,各自悄悄潛伏到帳篷邊,將每座帳篷中罐子裏的松油都傾倒地上,用來照明的松油火把都扔到浸了油的地上。

他倆行動奇快,那些巡邏的侍衛隊發覺火光大盛時,他們已經點燃了上百座帳篷。

今夜的風特別大,火借風勢,一經焚燒便一發不可收拾。戈壁灘上水源又少,飲用水都有些緊張,哪有多餘的水用來滅火?

不過是頃刻間,這百座帳篷的大火就成燎原之勢,洶洶擴展到更遠處,星空下,火海無限蔓延開來。幾十萬大軍用不多的水,還有毛毯、刀槍劍戟甚至身體去撲滅那不可遏止的烈火,場面驚慌混亂,擁堵不堪,卻都是徒勞。

小狼好久沒有這麽盡興過了,躲在尚未著火的那座帳篷陰影處,笑容還沒有綻開,猛然眼前一黑,身子一個踉蹌,正好無數身手了得的暗衛們唰唰唰從她身邊掠過,頓時發現了她,明晃晃的刀劍招呼過來。

就在她閉目等死時,身上一緊,已經被一個人抱入懷裏,只聽刀劍交擊聲連串響起,睜開眼,擋在眼前的幾十名暗衛已經全部倒斃,而方曜正攜著她,與更多的高手戰在一起。

這裏已經是中軍帥帳外面,伊斯蘭大軍中的所有高手盡匯於此,精兵悍將遠遠呈扇形分開,舉起厚厚盾牌,無數箭矢正遙遙對準包圍圈中的她和方曜。

她心裏一緊,方曜身手再好,也絕對擋不住數萬箭矢海嘯般的輪射,何況自己還失去了戰鬥力,成為他的拖累。

她揚手正待用短劍自盡,方曜似乎已經察覺到她的意圖,低喝:“你死,我立即追隨!”

全身致命的涼痛和酸疼感一波波洶湧襲來,似乎全身的肌肉骨骼筋絡都在遭受億萬螞蟻的啃噬,她難受至極,咬唇道:“那我可以服用你父親給的藥吧,否則我馬上就要難受得瘋掉了。”

方曜一邊應戰,一邊道:“好。”

服下那三顆藥丸,小狼身上很快就湧起熾熱的暖流,沒多久全身的不適感覺一掃而空,她揮動短劍,施展滑溜如魚的絕佳奇特輕身功夫,閃入敵叢中,短劍在她手裏如一輪銀色光旋,旋飛處血光飛濺,敵人成片倒下。

平時與人對決時,她只傷人,不殺人,可是今晚,聽到那麽多女子淒厲慘痛的呻吟聲,使她恨透了這些異國畜生們,出手再不容情,招招都是致人死命的必殺招,不是咽喉便是心臟。

方曜原本就被人稱作死神,從來沒有拿人命當回事,現在生死懸於一線,他更是殺氣凜冽,每一招過去,都是一片人倒下。

眼見他們兩個如地獄煞神,所過之處,死屍無數,血肉橫飛,王子和曼蘇爾元帥都是眼神大變,再也不敢心存別念,打消了活捉小狼的念頭,一聲厲喝:“放箭!”

場中還有數百高手在與小狼和方曜激烈打鬥,滿天飛蝗般的利箭便暴雨般飛射過來。

小狼就地一滾,以最為靈敏矯捷的身法在死屍和眾多高手腳下急速滾動閃躲。噗噗噗箭矢入肉的悶響聲中,無數高手倒下,鮮血狂濺,血流如河。

箭雨太密集,饒是小狼靈猾如狐,夭矯似狼,也無法全部避開那一輪輪連綿不絕的箭矢。很快,她手臂,腿上和肩膀上都中了箭,怕方曜分神旁顧,她一邊翻滾躲避著身邊高手們的攻擊和天上無數利箭,一邊咬著牙狠狠拔下身上的箭矢,顧不得血流不止,借著死屍和受傷的人,邊躲避邊交手。

方曜卻沒有臥地閃躲,而是一飛沖天,七殺羽宛如七道彩色驚電,破開滿天箭雨,一往無前以不可思議的極速沖向王子。

實在沒有想到他的身手竟然快到比一個閃電打下還要快,在眾人驚愕中,擋在王子身前的數十名高手全部被絞殺,彩電炫目生花,方曜已經搶身到王子身邊,一把扣住他的脖子,將他雙手反擰到背後,而他的腳,已經狠狠將不遠處的元帥踹得飛出去十幾丈遠,跌落死屍叢中,落入密集的箭雨之中。

從來沒有人想象得到誰的身手能快到這般境界,所有人都驚呆了,就算收手也來不及了。眼見滿天箭雨將那措手不及的元帥射成刺猬,方曜卻忽然驚覺到不對勁。

敵方不可能這麽輕易就折損了元帥和王子!就在他驚醒用力拗斷手中人質的脖子時,胸口一涼一痛,已經被一柄長劍從背後狠狠刺穿。

他沒有回頭,不等對方將劍刃在他體內惡狠狠翻卷,便已經飛起一腳,將偷襲他的人踢中,頓時胸骨盡數碎裂,哼都沒哼一聲,便氣絕身亡。

長劍從他後背抽離時,帶出大股鮮血,他卻絲毫沒有停滯,眼角餘光已經掃到帳篷中在幾十名高手護持下迅速撤離的錦衣男子。

眾人只見眼前一花,那重傷的方曜,已經沒入中軍帥帳深處,短促的慘叫聲幾乎在瞬間同時響起,他已經以難以形容的奇快速度殺了護衛王子的高手們,將滿臉驚慌震撼的真正王子押了出來,輕易從不出鞘的寶劍劍鋒,抵在王子的喉嚨上。

一見到真正的王子受制於方曜,幾十萬人混戰的場面霎時靜寂下來,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方曜和王子身上。

真正的曼蘇爾元帥在眾高手簇擁下,緩緩走出來,在離王子十幾米處停下,與王子相望無語。

小狼此時也飛快掠過來,站在方曜身邊,見他背後血如泉湧,驚駭得差點驚叫出聲。

她慌忙以指法點住他背上劍傷處所有大穴,止住狂湧的血。

方曜冷冷道:“王子,元帥,請你們交出夏存。”

元帥微笑道:“死神,你好像忘了,你們的皇帝也在我軍大牢裏。”

“皇帝與我何幹,我只要夏存,快將他帶過來,準備兩匹好馬。”

“你傷得很重,還能撐多久?不如先放了我們王子,我可以給你時間先處理一下傷勢。”元帥道。

“我足夠撐到救出夏存,順手滅了你們的主子,快帶夏存過來!”方曜冷喝,手上略一用力,王子的脖子上頓時破了層皮,血珠涔涔沁出。

那元帥還在遲疑,王子已經大怒:“曼蘇爾,難道你不管本王子的死活了嗎?快去帶人!”

“是,王子。”元帥立即下令讓人去大牢裏帶夏存。

就在這時,大牢方向傳來激烈的廝殺聲,和無數士兵的驚叫:“有人劫獄了!”

11屍山血海,情敵怎清除

11屍山血海,情敵怎清除

小狼向那邊望去,只見火光沖天,戰馬騰躍,箭矢如雨,兩匹戰馬從千軍萬馬中狂奔而來,劍光霍霍,殺得兩邊阻截的伊斯蘭大軍人仰馬翻。

而在他倆的後面,又有一騎緊追不舍,厲聲喝道:“你們竟敢只救夏存,不管皇上嗎?!”

隨著那三騎越來越近,眾人也終於看清,那正是江野、阿斐葉和碧衣阿斐葉。

江野懷裏昏迷著的男子,正是夏存,只是全身血肉模糊,沒有一處完好肌膚,也不知道是生是死。

小狼心神大亂,顧不得方曜就在身邊,也無視數十萬大軍引箭待發,就從眾人頭頂飛過,沖向江野他們。

她一動,一直忌憚方曜的所有伊斯蘭將士無不目光一閃,將註意力投註在她身上,頓時滿天箭雨向她射去。

“小狼!”方曜顧不上手中人質,狠狠一腳踹開王子,快捷絕倫的一飛沖天,七殺羽和長劍同時出手,撥打滿天箭矢,追向小狼。

“小狼!”江野也目呲欲裂,飛身而起,仗劍撲向箭雨中央的小狼。

兩大絕世高手用盡畢生功力布下一輪方圓數丈的劍光光幕,霎時間擋住數萬只箭矢,解了小狼萬箭穿身之危。

而她,已經發瘋般撲到夏存那邊,手還沒有觸到遍體血汙的夏存衣角,就被阿斐葉的丈餘軟劍狠狠彈在手腕上,濺起一蓬血花。

小狼一怔,亂軍之中,一眨眼就是萬般變故,阿斐葉已經縱身飛落到夏存和江野所乘的這匹馬上,一手抱緊夏存,一手軟劍揮動,蕩起層層劍波,震落所有射過來的箭矢。在護人殺敵的同時,她一腳狠狠踹向怔怔的小狼胸口。

小狼下意識向後一躲,堪堪避開致命一腳,肋骨下卻驀然一痛,擡眼,是後邊的碧衣阿斐葉一劍刺透她肋骨。

她一個踉蹌,眼前發黑,對方正待再刺一劍,方曜和江野已經趕到她身邊,方曜一把將她攬入懷裏,一劍擋開無數箭矢,想要殺了那想致小狼於死地的女子,卻暫時沒有時間,只能伺機奪取戰馬,一躍而上,向南疾沖。

見小狼已經被他護住,江野立即轉移目標,縱身上馬,並駕齊驅在阿斐葉坐騎旁邊,奮勇殺敵,護著夏存向前沖去。

這個阿斐葉,竟然在生死一發的最危險時刻,依舊要不遺餘力殺死小狼,江野怒極,可是此刻深陷數十萬敵軍包圍中,縱然他們幾個都是超絕俗世的絕頂高手,卻畢竟人數太少,幾乎沒有闖出去的勝算。

就在他們九死一生浴血混戰時,忽然變故再起!

只見遙遠的四面八方,處處喊殺震天,火把蜿蜒,如灑落滿天繁星。火光中,狂風暴雨般的箭矢密密麻麻,鋪天蓋地。

極目天邊,無邊無際都是殺氣騰騰碾壓過來的大軍,宛如汪洋將三十萬伊斯蘭大軍包裹起來,包圍圈越縮越小,刀光劍影,血肉橫飛。

本來正在指揮將士全力捕殺方曜他們的王子和曼蘇爾元帥面色大變,心底湧上無邊恐懼和寒意。

那摧枯拉朽般推進的大軍,粗略一看,竟然有六七十萬之多,而且訓練有素,陣容整肅,裝備精良,殺傷力驚人,赫然竟是敦煌精兵和照霆帝從中原和邊關各地調來的最精銳將士。

難道,昨夜碧衣阿斐葉擒獲的皇帝,也是假扮的?那麽,那個碧衣阿斐葉究竟是誰?此刻統帥七十萬精兵良將掩殺過來的又是誰?

縱橫西域和北方草原數十年的伊斯蘭鐵騎,在七十萬華夏精兵勢不可擋的沖殺下,潰不成軍,幾乎全部覆滅。僅剩的護衛著王子和元帥的萬人,也在華夏大軍最中央那冷厲清朗的男子斷喝聲中,死於亂箭之下。幾乎人人都如刺猬般,身上插滿了箭矢。

三十萬伊斯蘭鐵騎,無一幸存。

死屍堆疊如一座座起伏的山丘,血水匯成無數河流,蜿蜒向低處,空中無數食腐的寒鴉和禿鷲,徘徊不散,急切的想開始盛宴。

滿身是刀傷箭傷的方曜、小狼、江野、阿斐葉,和假扮阿斐葉的碧衣女子,都在數十萬華夏大軍的步步逼近下,情不自禁微微後退。

僅剩的最後一匹馬,也已經死於亂箭之下,始終深度昏迷的夏存,倒在血河中,小狼手持短劍,緊緊護在他的前邊,咬牙看著被大軍團團護衛著的照霆帝。

原來龜茲畫舫上所見的易容男子,的確是皇帝,而一進入敦煌城,與他們在一起的只是一個替身,真正的帝王,正在暗中布局,要一舉殲滅所有敵人,不單單是橫行邊疆數十年的異國鐵騎,也包括,對她有意的幾個男子。

真是算無遺策、用兵如神的一代帝王,借用所有勢力,將計就計,環環相扣,布下最大的一張網,收網時,禍亂華夏的敵國大軍,還有礙眼的情敵,全部都能被他從容剿滅。

紅艷的朝陽下,照霆帝看著小狼,聲音清冽平靜:“小狼,過來。那幾個人劫獄時,眼裏只有居心叵測的夏存元帥,完全不顧皇帝死活,其心可誅,今天朕絕不能放過。”

任何的辯解都是多餘,他既然存心要清除一切情敵,就絕不會留下一個活口,小狼微笑道:“對,我們都是一群亂臣賊子,你下令誅滅吧。”

“你過來,小狼,你忘了思染和靈念還在敦煌城裏嗎?”照霆帝淡淡道:“不要和這些叛賊站在一個陣營裏,我就放過兩個孩子,也可以加封他們為小皇子和公主。”

阿斐葉身子一顫,緊張的看向小狼。

小狼苦笑道:“他倆不是我和夏存哥哥的孩子,你不必拿他們的性命來要挾我。”

“是嗎,那我就只好將那兩個叛逆賊子的後人一並處決,以絕後患。”

小狼看了看身邊白衣被血染透的方曜,他眼神冷厲,雖然已經連站立的力氣都快盡失,卻不容置疑的微微搖頭,不許她低頭。

她又回頭看了一眼血泊中昏迷著的夏存,閉上眼睛,她袖子裏的手顫抖不已,忽然一揚手,寒光一閃,短劍狠狠刺向自己胸口。

就在她擡手自盡的瞬間,她身邊的江野和方曜不約而同,一起出手阻止。然而他倆都已經重傷垂死,出手不及平時快捷,根本來不及阻止。

照霆帝早就料到她不會屈服,只會自毀,在她剛剛揚手的剎那,便已經拿捏好力道,一箭射出,將她的短劍擊落地上,卻不至於震傷她的虎口。

就在她彎身去撿地上的短劍時,早有默契的三軍將士已經萬箭齊發。

突然,一直沈默不語,靜靜待在皇帝身後的沈頎將軍,一聲厲喝,寶刀閃過嗜血炫光,狠狠殺向周圍的將士,見他動手,他的部下無不壯起膽子砍殺自己身邊的弓箭手。

第一輪箭雨被方曜他們堪堪躲過,雖然人人都又添了很多傷,但是箭矢並沒有射中任何人的要害,僅僅是將他們射翻在地,失去最後一絲抵抗躲避的力量。

沈頎與自己的死忠部下雖然臨時倒戈砍殺弓箭手,但是他們才十幾人,如何改變得了既定的結局?

離他們較遠,不受影響的其他弓箭手,已經再次萬箭齊發,對準方曜等人。

來不及慎重考慮,沈頎搶過身邊一人的長槍,沖天掠起,在滿天箭雨中不顧一切飛撲向小狼,撥打開所有對準她的利箭。

已經撿起地上短劍,再次準備自盡的小狼,愕然看著從天而降的沈頎,灼熱的液體灑落她滿臉滿身,她這才驚覺,他後背上已經被數十支利箭穿透,就在他倒在她懷裏時,那個扮作阿斐葉的碧衣女子,撕心裂肺的哭叫一聲,疾撲過來,擋在沈頎身前,可是,沈頎已經氣絕,而她,也被隨之而來的無情箭雨射殺。

小狼根本就不明白,沈頎為什麽會為她擋箭,明明她與這個男子,當年只有月夜獵狼交情,一共只相處過兩天。他當時對她挺照顧,不過她神思愴涼,獵狼不成之後,就離開了西域,繼續流浪。對他,她並沒有多少印象,更不必說產生什麽情愫。他何必呢?

而那個見他慘死,也撲過來死於箭雨中的碧衣女子,又是誰?為何他死了,那女子就也不想獨活?

看著直挺挺跪在地上,滿身滿臉都是汙血,目光慘痛覆又呆滯的小狼,照霆帝心裏驟然一痛,立即揮手喝止三軍,吩咐軍醫們上前,飛速過去搶救那些人。

如果小狼瘋了,或者傻了,他就算除掉所有對她有意有染的男子又有什麽意義?

罷了,要得到她,未必就非要用這種手段,他就算不依仗帝王權柄,也一樣可以得到她!

醫官的手剛剛觸到小狼胳膊,她就一大口鮮血噴出來,身子一歪,倒在滿地死屍血河中。

一直端坐在駿馬上的照霆帝,顧不得帝王顏面,立即從馬背上飛起,掠到小狼身邊,半跪下來將她抱住,只覺觸手如冰,不覺大驚:“她的身子為什麽這麽涼?”

醫官竭力鎮定心神,仔細給她把脈,反覆查看她的氣色,還有她身上漸漸凝結起的淺淺一層冰霜,沈重回稟道:“稟告陛下,她身中極其嚴重的寒毒,似乎又服用過量的邪惡藥物,強行激發身體的潛能保持體力,身子已經虧損衰敗到了極限,恐怕非藥物可醫治。”

“無藥可醫?如果救不活她,你們所有軍醫,全部殉葬,九族也一起誅滅!”照霆帝臉色鐵青,聲音寒徹,目光又轉向方曜、夏存、江野和阿斐葉,咬牙道:“還有這幾個人,你們都要全力搶救,只要朕一天不下令處決他們,他們就必須活著。”

1火坑安眠,難消受徹骨嫌惡

1火坑安眠,難消受徹骨嫌惡

熾熱如酷暑的臥室裏,太醫們戰戰兢兢、面面相覷。

這樣高的溫度,蓋著幾床厚厚的棉被,床上的人依舊渾身凝著薄霜,身子冰冷,深度昏迷。

他們已經殫精竭慮,用盡所有方子,以最好的藥物替她熏蒸多日,驅除體內寒毒,也讓功力最深厚的十名大內高手輪番以渾厚內力替她逼毒,身體裏絕大部分寒毒和藥物反噬的毒素都已經排除。

她始終昏迷著,因為她一直牙關緊閉,藥石難進,滯留在心臟裏的毒根本無法排出,縱然太醫們有再多的良方妙計,也排不上用場。

照霆帝負手在屋內踱步,額上青筋直跳,一連幾天不眠不休守著她,親眼看著整個救治過程,可是她一直沒有醒過來,他的耐心終於耗盡:“都是庸醫,全部給朕滾出去領死!”

救不活床上女子,不但這些太醫要死,更要誅殺所有太醫的九族,他們怎能不驚懼萬分?

為首的太醫幾天沒敢合過眼,早已經精疲力竭,聞言壯膽抹了把冷汗,叩頭道:“陛下,非是臣等醫術不精,實在是小狼姑娘潛意識裏拒絕救治,一滴藥都不肯服用,縱然是天神下凡,也束手無策。”

“那以你說,只要她能服下這湯藥,便有救了?”照霆帝冷冷質問。

“是,微臣有八成的把握,只要小狼姑娘連續服用三天臣調制的湯藥,就能驅除淤積在心肺間的寒氣,清醒過來。”為首的太醫道。

照霆帝擺擺手,示意他們全部退出去,然後吩咐侍立在旁邊的侍女道:“把她的唇擦幹凈。”

幾個侍女對望一眼,都有些無奈,這個皇帝似乎有近似變態的潔癖,床上的女子重度昏迷中,每天要接受四個時辰的藥物熏蒸,他還命令侍女們一天幾次用含有藥療效果的花瓣為她沐浴,隨時更換衣物。

她全身都一直被保持著極度潔凈,唇色雖然灰敗,卻是幹幹凈凈的,根本無須再清洗,可是皇帝?

帝王狠厲的目光一掃,她們無不打個哆嗦,最機靈的那個侍女趕緊上前跪在床邊,用溫熱的幹凈毛巾再次為小狼擦拭嘴唇和臉頰。

照霆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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